而笔记上对此并无多余解释。
于海洋预感般地朝陆炡摊了摊手,那意思是:是你自己要问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陆炡停顿两秒,皮笑肉不笑地对廖雪鸣说了句:“不错。”
尔后不再理会他,随手将笔记倒扣在桌上,留下句“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把尸检报告交给我”后离开了解剖室。
跟着出去的林景阳又折回来,半个身子探出门缝朝廖雪鸣竖了个大拇指,“廖老师,你真棒。”
能让陆炡在口头上吃瘪,林景阳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果真知识就是力量啊!
他决定要考研五战!
显然这位林助理的情商也不太高,并未观察到上司气场的变化,惭愧道:“陆检,说句心里话。我还真以为您突然把廖老师借调过来,是因为他送错东西的事儿,想给他点教训看看。”
他深情忘我地拍马屁:“哎,是我想得太片面了。别看廖老师年轻,没想到各方面这么专业您果然是大局意识,为了整个案子着想,怎么可能是那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
陆炡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林景阳,问:“林助理,你的薪资怎么算得来着?”
话题有些突然,林景阳愣了愣,如实说:“基础工资加工作考核。”
陆炡笑容阴冷,“这个月记得申请职工贫困补助。”
后知后觉的林景阳心里一沉,连忙追上去,悲痛的喊声响彻楼道:“陆检,我是哪里做的不对?说错了什么话吗?您指出来,我一定改正——”
这边解剖室内,于海洋已经一改对廖雪鸣的初印象,打听起他工作的单位。
听到是“永安殡葬”时,于海洋一愣,“长暝山那个永安殡葬?你们那儿的法医是老魏魏执岩吗?”
对于直接提到魏执岩的名字,廖雪鸣心里有点诧异,但没从脸上表现出来,“是魏哥。”
“难怪你懂得不少,是老魏教给你的吧?”于海洋释怀地笑,眼角蔓延出细纹:“世界真小啊,以前我们是同事,后来他被调走了。”
廖雪鸣知道魏执岩学历很高,从前在市检署工作。五年前被调来棘水县,原因他不清楚,也从不过问。
“老魏现在怎么样了,腿好点了吗?”
“还好,不影响生活。”
于海洋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健谈的他忽地沉默,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
“于法医。”廖雪鸣轻声问,“有什么事情吗?”
于海洋回过神,笑容局促,“没什么,就是打听一下老朋友的近况,他过得不错我就要放心了。”
廖雪鸣不擅察言观色,不懂人情世故,但也能窥到法医笑容之后的隐情。
他猜想魏执岩身上应该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不愿对人提起。
所有工作整合完毕,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忙碌了一整天,众人早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
林景阳提前给社会餐厅打了招呼,到包间已经上好了热乎乎的菜。
虽然白天的工作场景惨不忍闻,但这帮人早已免疫,猪肉大葱的包子一个比一个啃得香,一盘粉蒸肉几下见了底。
除了小桌上的陆炡,一筷未动,只喝了半拉矿泉水。
有刚进搜查一队的新警员悄悄地问林景阳,“陆检是不是今天在现场被恶心到了,所以没食欲?”
林景阳摇了摇头,“你新来的有所不知,咱们陆检,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在饮食方面有两条基本原则。”
他伸出两个手指,郑重其事道:“第一,不吃劣质碳水。第二,只喝瓶装水。”
警员有些懵圈,“啥叫劣质碳水啊?”
林景阳指着桌上,“这个,这个,那个还有你碗里的炸酱面。”
警员难以置信,“这还能吃啥呀?”
林景阳耸了耸肩,“以前还能吃点牛肉鸡蛋之类的,陆检的痢疾还没好利索,估计是没什么胃口了。”
两人对话间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什么是痢疾?”
林景阳探过头,是隔着警员的廖雪鸣在问。
“简单来说,就是肠道传染病。陆检前些日子一直低烧,最近体温恢复正常了,可还是经常腹痛。”
说到传染,林景阳怕他误会,连忙补充:“这个人之间是通过粪口传播的,正常社交、用餐都不影响,廖老师别担心。”
廖雪鸣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话了,回过身安静地喝着碗里的丝瓜鸡蛋汤。
刚到餐厅时外面还飘着零星雨点,这会儿越下越密,成了滂沱大雨。
原本计划是用餐结束后,赶往市中心的招待所休息。但中途要走一段山路,近来山体滑坡频发,已经封了路,一行人只得就近找个酒店暂住。
郊区的环境设施不比市中心,林景阳尽可能地找了家准四的连锁酒店。
订房间时前台在电话里告知标间富余,而大床房只剩连着的两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