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对于好友的思念很奇异的达到了峰值。所以他一次次联系俞扬,想要获取他的消息,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可一切都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直到今晚的电话被再一次挂断,他对俞扬或许遭遇不测的担忧瞬间放大。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未散的商业晚宴上起身离开,卡宴的油门几乎要被他踩出火星。
一路上,他喉咙里都吊着一口闷气,直到他下车抬头看见俞扬家那盏明黄的灯光时,这口闷气才得以疏解。
与此同时,一个更加糟糕的念头油然而生,但他想不出俞扬这样做的理由。站在房门口的时候,他抱着侥幸的态度再次拨通俞扬的电话,当手机铃声从隔音不好的防盗门传出时,秦陆像一只伺机捕猎的雄狮,静静等待猎物踏入他的领地。
然而,他等来的是一阵急促的忙音,再拨过去就变成了该死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逼你?”秦陆嗤笑着质问,“我逼你什么了?”
“我逼你不回我信息?我逼你不接我电话?还是我逼你躲着我了!”
“啊?你他妈说话啊——!”
一声声质问像冰雹砸进耳朵里,导致俞扬丧失了听觉,整个人顿时陷入黑白默片的世界里,所有盘算过的措辞尽数破碎,唯有“逃跑”的念头正在急遽膨胀。
“够了——!”
俞扬用尽全身力气将秦陆推开,力道大得连他自己都撞上了墙壁。后背很疼,却抵不过心疼。
“秦陆你越界了,我们只是朋友!”
秦陆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添了困惑:“越界?”
俞扬眼底泛红,尾音泛着沙哑:“难道不是吗?哪有朋友需要向对方时刻报备自己的吃喝住用行?我不是一个孩子,难道我不需要拥有自己的空间吗?”
秦陆静静看着他,表情有些受伤,半晌他才开口:“所以……我对你好有问题吗?”
“有!”俞扬的睡衣下摆快要被自己的拇指抠出洞,语气却没有半分犹豫,只是嗓音愈发喑哑,“你对我好只会令我很困扰……”
“或许,你只是因为六年前的愧疚想要补偿我,可是六年前你本就没有错,而且我很感激当初你拜托孟老师帮我转学,所以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亏欠过我什么。”
俞扬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每一句狠话不是声带发出,而是撕裂心脏生生掏出来的热血。
秦陆愣住了,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飘忽的视线落在玄关挂钩上悬挂着的海豚钥匙扣,若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它的尾巴处有一截横裂的断痕。
那是他回a市那晚,下车时它从口袋里摔在石板路上的结果。即使俞扬用强力胶仔细黏贴过,但原本的结构被破坏,后续依旧会不堪一击。
更何况是一段岌岌可危的关系,在两人都已经心力交瘁的状况下,或许直接由内而外打破,比拖泥带水后患无穷要稳妥。
喉咙里的血腥味愈发浓烈了,俞扬的指甲嵌入掌心的软肉,强行压下想要呕吐的欲望。
“秦陆,其实六年了,我早已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了。”
秦陆的眼睛死死锁定俞扬,在听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很轻,像是在自嘲,眼底却无一丝笑意,更多的是冰封的荒凉。
“行,我懂了。”秦陆的声音平静的像谭死水,仔细听却仍能分辨出一丝寒彻骨的疲惫,“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转身向外走,脊背挺直的近乎僵硬。
俞扬不忍再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耳朵却能捕捉到由近到远的脚步声。
他很清楚自己伤秦陆究竟有多深,毕竟秦陆来的时候闹得动静那样大,此刻去时却安静地像一片飘摇的雪花。
“咔嚓”门被推开,脚步声停顿了两秒,门外人终究没有回头。
门被阖上的声音再次传来,俞扬像被大雨淋湿的一滩烂泥,靠着墙壁瘫软地滑坐在地,口中不住地呢喃“对不起”。
窗外楼下汽车发动机的引擎声传来,俞扬身体的反射弧第一时间想要靠近那道声源,妄图再最后窥视一次掩藏心底的爱人。
可理智呼啸着命令他不能动,不能动,绝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直到声源消失,他也无力挪动半寸。
俞扬一直教导小朋友们,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命运会报答每一个积极向上的人。
直到现在,俞扬可悲的意识到,他的家庭、他的爱情、他的身体,自始至终,他都没得选。
命运,早已将他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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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秦·没开窍·陆:“我们是朋友,我对你好怎么了?”
小鱼宝宝:“嗯,你说得对。”
秦·半开窍·陆:“我们是朋友,我管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