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修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个透明密封袋,推至桌面上,几粒白色药片无声地缩在袋角里,“这是她现在在吃的药,我找人检测过了,是维生素d。”
“维生素d?”锦周猛地站起身,“这不可能!药都是在药房取的,怎么会变成维生素?难道被人换药了?她现在情况虽然还算稳定,但一旦停药,复发后会更加严重,这可开不得玩笑。”
“她还不知道这是维生素。”孟厌修也站起身,想到她发病时的场景,眉头紧蹙,“她昨天呼吸困难,眩晕,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夜里也睡得不安稳。”
“她惊恐发作了!”锦周的脸色骤变,“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让她服药,但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的药怎么会被人调包?”
“我会查清楚。”孟厌修眼底结了一层冰,走到门口抬手推门,阴影勾勒出他冷硬的侧影,“换她药的人,好日子到头了。”
“那……”锦周顿了顿,还没继续说下去,就被孟厌修掐断话头。
“不要告诉她我来过,她想瞒着我,我就配合她。”说罢,孟厌修离开医院,将车停在空旷的路边。
他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却只是任它在指间燃烧。烟灰簌簌落下,他又点了一支,这次深吸了一口,烟灰烫到了手指,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口的那个洞,已经烂得什么都填不满了,没了知觉。
孟厌修掏出手机,拨通了银行经理的电话。
他在和雾见微交往的第一天,给了她一张额度没有上限的卡,他不设消费提醒,也从未查过余额。
那时,雾见微收下卡,嘴上说着:“我真的会花你的钱哦,花多了你可别心痛。”
他听后只是笑笑:“花你男朋友的钱,有什么可顾虑的,放心大胆地用。”
“孟总,这张卡从未有过任何消费记录。”
电话那头,银行经理迅速响应,声音恭谨而清晰,只是简短一句话,就刺得他眼睛泛酸。
她说自己爱钱,却一分钱都没花。
他为她构筑的堡垒,从未成为她的庇护。孟厌修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死死攫住,仿佛过去三年坚信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崩塌成了废墟。
孟厌修掐断通话,将手机丢在副驾,发动了车。
冷风吹散着烟味,窗外树影连成一片模糊的绿痕,飞速向后掠去,就像那些他亲口掷向她的锋利言语。
自她回来后,他说过的每一句违心的话,他都记得。甚至就在昨天,他还对她说了“我恨你”。
此刻,这些话犹如利刃,正凌迟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驶离主城后,车最终停在一栋设计感十足的建筑前。孟厌修在驾驶座上静坐了许久,直到将翻涌的心绪强行按捺下去,才推门下车。
他走出电梯,径直穿过数家公司,敲响了走廊尽头处的一扇玻璃门。
门内精心陈列的定制珠宝在射灯下流光溢彩,中央环形办公桌后,雾见微正俯首画着设计稿,闻声抬头,眼底掠过浓厚且清晰的讶异。
她放下笔,走来开门,手扶着门框:“你怎么会来这里?”
孟厌修轻轻拉下她的手,又快速松开,反手关上门。
“我问的姜禾,她说你在这里。”他将带来的果汁与甜品放在一旁的桌上,而后走回她面前,“你的工作室环境不错。”
“哦。”雾见微站着未动,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茶点,“你来干什么?后悔给我股份了?”
孟厌修没有接话,向她迈了一小步,伸出双臂,以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近乎虔诚的轻柔,将她环抱住,小心翼翼得像是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易碎品。
“让我抱抱你。”
雾见微身体骤然僵住,立刻抬手推他:“你想抱我就抱?你哪位啊,你想得美。”
出乎意料地,她没用什么力气,孟厌修就松开了。这反常的顺从反而让她心生疑虑,不由得抬眼仔细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