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瞬间涌上心头,恍惚间,令他忍不住梦回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笛音陡然响彻酒楼!
急促,清亮,如破晓的晨光,穿透满堂血腥,落在每个人身上,好似要将昏沉中的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脑子终于迟钝反应过来时,林行川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曲调,是曾经听过的。
在药王谷,在苏长春出现时。
那是松风调!
犹如一道闪电破开漆黑天幕,林行川顿时灵台清明,猛地抬眸望向紧闭的酒楼大门。
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仿佛瞧见了无数蛊虫正从门缝里涌入,悄无声息地侵蚀着这方天地。
有的正攀爬在每一位昏迷宾客的衣襟上,有的已经攀附上黑衣人的衣角,悄然钻入其中,还有的正在笛声的号召下,朝着二楼的岑河与郑轻松而去,与二位作壁上观的罪魁祸首相斗。
毫不起眼的蛊虫轻轻啃咬着。
笛声中,昏死的宾客渐渐有了动静,哼哼唧唧地醒转;黑衣人动作骤然迟缓,脸上浮现出麻痹之色,莫越洲压力顿减,终于得以喘息与反击。
林行川见状,强撑的那口气瞬间散了,随即无力跌倒在地,一片混乱之中,他的目光却落向二楼。
他只听过苏长春吹奏松风调号令万蛊,可苏长春不是死了么?如今吹着松风调的,会是谁?
脑中闪过无数人影,他瞬间想起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却又极其合理的人。
“停下!”
二楼传来岑河的怒喝。
面前的黑衣人本就迟缓下来的动作,闻声皆是一顿。
林行川抬眼望去,只见栏杆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用匕首抵着岑河的脖颈,面朝大堂众人,而动作彪悍的姑娘正将五花大绑的郑轻松按在一旁,挤得他面部扭曲。
那扰人心智的琵琶声早已停了,玲珑被蛊虫缠得动弹不得,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而那上好的琵琶也被黑漆漆的虫子们逐渐咬了个稀巴烂。
“你们都给本姑娘滚开,不然你们主子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来者正是阿箬!
笛声已经停下,昏迷的众人将醒未醒。
阿箬叉着腰,对着楼下残存的黑衣人喊话,同时也是说与被制服的二人听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威慑。
许是二人眼见着林行川等人终于陷入绝境,逃无可逃,一时得意忘形,以至于未能察觉蛊虫上身,此刻早已身中蛊毒,才被两个少年轻而易举拿下。
但败了就是败了,阿箬毫不留情地拍打两下郑轻松那张扭曲的脸,冷哼一声。
“让你这群走狗退下,不然本姑娘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郑轻松脸色阴沉,狠狠咬了咬牙,磨得咯吱响,却屈服道:“都退下!”
黑衣人们本就浑身麻痹,行动迟缓,早已不是莫越洲的对手,此刻闻言面面相觑,立刻听令撤退,狼狈离开酒楼。
郑轻松冷冷盯着面前将他五花大绑的姑娘,只需稍作猜测,便能知晓阿箬的身份。
“苗疆新蛊王。”他又惊又怒,语气森然,“竟是个黄毛丫头。”
阿箬一听见这话,便不高兴了。
“你瞧不起谁?”她踹了他一脚,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手下败将也配说这话?”
“你!”
郑轻松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挣脱不得。
岑河更是动也不敢动,不光浑身麻痹感越发深重,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冰凉的刀刃。
莫越洲将洛子期和柳潇潇安置在安全处,转身扶起脸色苍白的林行川,让他好生休息,而自己不过粗略包扎一番伤口,便执剑抬眸看向来人。
阿箬和那少年押着郑轻松、岑河下楼,又把昏迷的玲珑拖过来,众人围着这三个俘虏,一时沉默。
半晌,林行川终于恢复些许力气,尽量稳住声音,冷声问道:“你们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郑轻松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闭眼不语,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