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司得到了信儿,看着正院传过来的菜单颇为意外:“侯爷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今日竟要了这些菜?”
厨娘道:“文松小哥写的,定然不会有错,听说是有位姑娘在。”
“姑娘?!”另一厨娘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我们侯府居然还有姑娘能留膳?”
“怎么没有,先前表姑娘不是?”
“那不一样,表姑娘是侯爷的妹妹,何况表姑娘在的时候也从未在正院用过膳,这位姑娘……”
“咳咳”一道干咳传了过来,厨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侯府的规矩都忘了?”他鼓了两下掌,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这些天侯爷终于有胃口了,大伙快忙起来!”
厨娘们也都振奋起来,那些烧火丫头也都低下了头,各自忙了起来。
厨司又道:“文松小哥叮嘱用先前库房送来的一套桃红斑团花纹的碗碟。”
厨娘又多嘴了:“侯爷怎么开始喜欢这么花哨鲜艳的,上一回那碗补药也是……”看到厨司盯着她,她又闭了嘴,转身去橱柜里拿出那套碗碟。
岳溶溶看着沈忌琛精神还不错地坐在书案后看卷宗,她坐在一旁帮他磨墨,文松进来奉茶,她凶巴巴瞪了文松一眼。
文松只当不见,放下茶和点心就出去了。
沈忌琛看到她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累了?”
岳溶溶愤愤道:“你要好好管教文松了,他越来越会撒谎了。”
沈忌琛不以为意,手里的笔圈过卷宗的一处做下笔记,淡淡道:“嗯,以后等你管教。”
岳溶溶墨条微顿,脸颊飞上一抹红晕,放下墨条,闷闷道:“我去喝茶。”
“去吧。”沈忌琛应道。
岳溶溶坐在正对着书案的榻席上,一只手托着下巴颏儿,一手捏着海棠酥看着窗外的院子,不一会目光偏移,扫过书房各处,落在沈忌琛的脸上。
从前在杭州时,沈忌琛只是军营里的一名小将,他看上去骄矜高贵,但是却很拼命,剿匪寇海寇从不含糊怯弱,她一直以为他是要立军功,要在军中立足,原来不是,他明明可以在家族的荣耀下平步青云的。
她看着他坚毅冷峻的面孔,偶尔微微蹙眉,她一时看得呆了,连沈忌琛掀眼看过来,她连避开的目光都慢了半拍。
沈忌琛好整以暇靠上椅背,闲适地凝注她,从容开口带着一丝好心情:“倒杯茶来。”
“哦。”岳溶溶倒茶,突然反应过来,浅浅反抗一下,“不能让你的丫鬟伺候你吗?”
沈忌琛面不改色:“嗯。”
岳溶溶咬牙切齿,将茶递给他,他伸手来接,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微凉的触感,岳溶溶收回手,克制住微变的心跳,随口一问:“你在看什么?”
沈忌琛道:“刑部的卷宗。”
岳溶溶心猛地一跳,脸色大变,怕他看出端倪,慌忙低头去磨墨,强装镇定:“刑部跟你有关吗?”
沈忌琛看向她:“没跟你说过吗?我也是刑部侍郎。”
岳溶溶一时慌张手指沾染了墨汁,她无措起身:“我去清洗一下。”
看着她有些慌张的背影,沈忌琛精锐的目光微沉。
他居然是刑部侍郎,岳溶溶内心无比忐忑,那城外的矿山牢狱也是归他管的,万一有一日……岳溶溶闭上眼不让自己想下去,又安慰自己,他是刑部的上官,那种地方他不会亲自去的!况且他也不会去查手底下的犯人……没事的,没事的。
猝不及防间,沈忌琛站在了她身后,手掌探入水中握住她的手,低沉道:“手搓红了。”
岳溶溶反应迟钝,等回过神,手已经在他的掌心,他用巾帕细细帮她擦拭,她看着他,他眉眼低垂,脸有些冷。
“先吃饭。”他在生气,却装作若无其事。
岳溶溶也装作若无其事,先前短暂的情意稍纵即逝,他们之间,貌合神离。
文松让人传了膳,看着自家侯爷冷沉的脸色,心下惊疑,怎么回事,又吵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