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儿也在同样的位置看到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身,一只手露在外面。
槛儿呼吸急促正要闭眼。
就见那只手竟是猛地一动!
紧跟着白布似是被风吹开,死了的小忠子一身麻布中衣直挺挺地立起来。
随即只听得他的脖子“咔嚓”一声,竟是扭头直直地朝槛儿看了过来!
“啊!”
槛儿反射性惊呼出声。
旋即环视周遭,发现太子和银竹他们不知何时离了她数丈之远,俱都青白面色双目诡异地注视着她。
郑氏、曹良媛、金承徽以及秦昭训站在太子身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偌大的庭院中间,眨眼间竟只剩了她和死了的小忠子……不,还有一人。
彩云。
双脚离地,披头散发的彩云。
槛儿按住心口,一遍遍默念:这是梦、这是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刷!
刷!
却是小忠子、彩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两张脸陡然凑到近前。
几乎和槛儿脸贴脸!
槛儿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岂料二人紧追不舍。
小忠子恶狠狠道:“宋昭训,宋昭训……我是被你害死的,被你害死的!”
“你赔我一条命来,赔我一条命来!”
彩云拖着舌头,双目渗出血泪:“槛儿,槛儿……我们不都是做奴才的吗?
我们因为你死了,你都不伤心难过吗?你好狠的心,做了主子就忘了本。
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死,你害我们害得好苦,槛儿,槛儿……我不能呼吸了,我不想死,你来陪我吧……”
“来陪我——”
“主子!主子醒醒,醒醒!”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彩云面容扭曲地伸手扑来,槛儿陡然一惊,耳边响起瑛姑姑的声音。
槛儿一个哆嗦骤然睁开眼。
瑛姑姑见状面上一喜。
紧握住槛儿的手一面拿帕子擦着她脸上的汗,一面不住地轻哄着。
“没事了,没事了,醒了就没事了。”
旁边的寒酥、跳珠和周嬷嬷也都面露担忧,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安抚的话。
槛儿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脸跟脖子全是汗,暂时顾不上同她们说话。
等终于缓过来,她坐起来。
“什么时辰了?”
寒酥:“快午时了。”
槛儿垫着靠枕靠坐到床头。
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地虚虚问:“我做了多长时间的梦,你们可清楚?”
寒酥道:“您拢共睡了两个半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您的脸色就不好了,一直冒冷汗怎么叫都不醒。”
半夜霜云来报消息时,院子里值夜的是小福子和小满子,屋里是跳珠在守。
所以起初槛儿和太子刚走的时候,歇在耳房的瑛姑姑、周嬷嬷和后罩房的寒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之后小福子提了一嘴霜云跟海顺说的话,他们才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但那时嘉荣堂严禁宫人在外打探,后面又围了一圈东宫侍卫,加上到后院来搜人的那批人也闭口不言。
致使小福子没能打听出嘉荣堂里面究竟什么情况,只知道事情闹得很大。
瑛姑姑等人就担心得厉害。
还是槛儿睡着了,他们才从跳珠和银竹口中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周嬷嬷几人替槛儿愤愤不平的同时也心有余悸,庆幸自家昭训有手段。
若不然他们也要跟着……
而瑛姑姑作为看着槛儿长大的人,除了愤怒和后怕,自是还有心疼。
当然这心疼除了有对槛儿昨晚所遭遇的事,还应在几年前的一桩旧事上。
且两件事还很相似。
瑛姑姑的眼眶不免就泛起酸来。
不过当着周嬷嬷她们的面,她没表露什么,也不想旧事重提惹槛儿难受。
“来,您先润润嗓。”将床头小几上的一碗温水递到槛儿跟前,瑛姑姑道。
“喜雨她们去膳房提膳了,您早上没用膳定是饿了,稍后多用些压压惊。”
槛儿漱漱口,又喝了大半碗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