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好孩子,又结实了。”
第一顿晚饭照例是在李轻池家,李晋阳主厨,李轻池还是和以前一样,偷摸溜进厨房,一边小心翼翼瞥李晋阳的后脑勺,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准备去夹小酥肉。
“李轻池!”他老爸脑袋后边跟长了眼睛一样,怒斥一声,转过身稳准狠地往李轻池手背一拍,“多大的人了还偷吃。”
李轻池被吓得原地跳了小半步,搓着手背喊疼,没两秒后又窸窸窣窣贴过去,这回李晋阳就当没看见了。
“爸,”李轻池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说话含含糊糊的,把声音放低了点儿,“付叔叔和覃姨又没在家啊?”
李晋阳闻言探出半边身子,往客厅那边瞥了眼,付惊楼正被罗文丽拉着聊天,不知道说到什么,罗文丽一下子被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他也跟着把声音放低:“没办法,他们工作忙。”
忙,又是忙,这样的理由李轻池过去十几年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他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地:
“再忙也得管儿子啊,付惊楼一年到底才回家几次,连自己爸妈的影子都见不着。”
“行了,”李晋阳抬手递给他一篮豆角,“小楼也算我们半个儿子,在哪儿都没差,你要闲着没事儿就把豆角剥了。”
“知道啦,”李轻池拖着调子,懒懒散散接过去,转头就扯着嗓子叫付惊楼,“小付,我爸说让你闲着没事儿就来剥豆角。”
傍晚的余晖把付惊楼的身影拉得很长,小付慢悠悠晃过来,接过李轻池手里的篮子,嗓音像一口轻慢的薄荷酒,低声问他:
“酥肉好吃吗?”
“什么酥肉,”李轻池立刻做贼心虚地咳了一声,“没听说过。”
付惊楼偏头瞥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扯了张纸巾,递给李轻池,语气平平:
“下次偷吃记得别把椒盐剩在脸上当夜宵。”
……
付惊楼的嘴可能是不想要了。
李轻池作势要扑到付惊楼身上,张牙舞爪,吵闹得不行,李晋阳转头瞅着拌嘴的两个孩子,笑着摇了摇头,嫌他们闹腾,主要是嫌弃李轻池。
平常不觉得,这会儿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声音将屋子填得满满当当,像是他们真的养了两个儿子一样。
李晋阳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你们俩啊,还真像是一对亲兄弟。”
话音刚落,付惊楼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眸光微动,长而浓密的睫毛屏障一般,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行啊,”李轻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捞了块小酥肉扔进嘴里,一边脸颊鼓囊起来,懒懒散散搂着付惊楼,随口道,“那以后让他给你们四个人一起养老。”
李晋阳看着他这吊儿郎当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手里的锅铲拍过去:
“一天净没个正形。”
2
“……听之兰说,你要出国?”
付惊楼回消息的手顿了顿,下意识抬眼往厨房看了眼。
李轻池被罗文丽赶去厨房洗碗了,他家一直都是这样,大人做饭小孩儿洗碗,今天是李轻池,明天就得轮到付惊楼。
罗文丽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递给付惊楼,闲聊着问他。
“谢谢罗姨,”付惊楼接过来,拿在指尖停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放了回去,缓声开口,“是有这个计划。”
“你这个专业出国深造一下有好处,”罗文丽赞同地点点头,眉眼弯弯,一点儿没藏着对付惊楼的欣赏,“小楼,有目标是好事,想做就去做。”
付惊楼没说话,眸色明明灭灭,好一会儿,才说:
“再看吧,也没定下来。”
罗文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微微笑起来,脸颊上有个小小的梨涡,李轻池的长相继承母亲,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相像极了:
“怎么,顾虑那个家伙?”
覃之兰是个工作狂魔,除了学校里的安排以外,三天两头都得出差,付莒更是忙得没边,全国各地跑,付惊楼几乎算是在罗文丽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她是真拿付惊楼当儿子养。
付惊楼和李轻池关系是好,他们不长的人生里几乎每个阶段都有对方的存在,李轻池也是,就因为要和付惊楼上同一所大学,高三那年估计把他这辈子的书都读完了。
但他们有各自不同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都绑在一起。
罗文丽:“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李轻池虽然跳脱,但终归也是个成年人,不会因为分开就像小时候一样差点儿把房顶掀了。”
她这时候很像付惊楼的母亲,言语之间的体贴与温柔更接近于他过往人生中缺席的母爱具象化。
付惊楼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握,低着头,眉目敛下去,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
“你尽管去做,有什么问题,遇到什么难处,都跟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