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揉着额头,人老了精力不济,连番闹腾之下,只觉疲惫。
“祖母,您喝茶。”
张秋莹端了碗参茶匆匆进来,温声劝道:
“您别急,万事有爹爹跟相公在呢。”
苏老夫人拍拍孙媳妇的手,接过参茶硬灌了半盅,胸口闷得再也喝不下了。
“好孩子,这些日子你消减了不少,宝儿没事了?”
张秋莹眼中含泪嘴角含笑,柔声道:
“没事了,多亏了锦鸾妹妹的灵泉符,宝儿没再发热,胃口也好上不少,丫头陪着顽呢。”
苏老夫人笑叹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鸾丫头是个有本事的,旺家,还大气,也不记恨咱们亏待她这么些年,是个好孩子啊。”
张秋莹想起府里这一摊子事,不好多说闲话,见老夫人气息平稳下来,就急着告辞理事去。
“妹妹自然是极好的。我想着妹妹才进宫,身无长物的,日常起居必然不方便,便叫了她那丫头芳草替她收拾行李送进宫去呢,想着来问问祖母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一并托人转告。”
苏老夫人眼底浮现笑意,夸她一句:
“还是你想得周到。”
又朝李嬷嬷道:
“这事你办老了的,你去盯着我放心,其他的叫别人去跑腿。”
李嬷嬷答应着下去了。
苏老夫人又抓了孙媳妇的壮丁,连声交代:
“你婆母那边如何了?请太医过来给她瞧瞧,要好生卧床静养,别再出来吹了风。这事你不好办,我叫梅香去吧。”
梅香答应一声下去,伶俐得很。
苏老夫人接着说道:
“家里得了喜事,多发俩月月钱庆贺,这事交给你去办,别叫人乱说话。”
“若有人来道贺,礼物收下,人就先不见了,就说我累着了,精力不济,需要静养。”
“那边应该没什么动静,防着点就行,有事赶紧来报,你处置不了。”
苏老夫人语气淡漠,说的仿佛只是陌生人,而不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与庶子女。
张秋莹一一记下,又听苏老夫人吩咐:
“你也跟你娘家那头通个气,这时节不需要搞那些个虚礼,沉稳些为好,来日方长,咱都不是外人。”
张秋莹眼底一黯,低低应了声是。
这些年因着他们夫妻感情不睦,与娘家也疏远了,想起来就叫人唏嘘。
难得祖母公正,还念着她娘家,叫她不至于彻底心冷。
“好孩子别多想,日子长着,先把眼前这要紧的一关过了再说。”
苏老夫人慈爱地又拍拍她的手。
这个孙媳妇她是满意的,难得孙儿也喜欢。可惜小两口年纪轻脾气倔,闹了口角,以后还得多磨磨。
“先去吧,叫万全儿来一趟。”
张秋莹应是退下,转身拿帕子轻轻按按湿润的眼角,打点起精神做事。
祖母说眼前这一关很要紧,她虽看不全透,也知道厉害,半点不敢耽误地照办。
别的先不说,若是叫苏瑾沫把相府的名声带累坏了,以后宝儿说亲也要受影响的,这绝对不行!
不多时,万全颠着肥胖的肚子进来,张嘴先禀告:
“老夫人,查清楚了,这两日夫人带人去收拾秦府,见过宁府的人。”
“蠢货。”
苏老夫人一点即透,毫不客气地骂一句。
“宫里是宁蕊那丫头暂掌着凤印?”
万全恭声解释:
“皇后常年卧病,皇上便着宁贵妃代理六宫,暂掌凤印。秦宁两府乃是连襟,宁贵妃又跟夫人是嫡亲的两姨表姐妹,向来感情极好;若是夫人求到宁贵妃头上,下一道懿旨不难。”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
“懿旨是那样好下的?认真说起来,只有太后她老人家才有权下懿旨,便是皇后本身都欠了点火候。宁蕊不过区区一个贵妃,也敢矫诏下旨,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狗肚子装不下二两香油的东西,轻狂得是要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