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这种奇异的气候结晶颇有兴趣,不自觉地伸出指尖,想要接住从面前飘扬而下的雪片。
祁深阁看似走在前面领路,但却后背长了眼睛似的,揶揄道:
“多大人了,还喜欢玩雪?”
许书梵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很罕见地想嘴硬一下:“哪里玩了,我就是……有点热,想给自己降降温。”
祁深阁的脚步停在原地。
在许书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垂眸伸出手,很快也很准确地用自己的手背贴了一下许书梵的。
两者皮肤的温度差过于强烈,以至于许书梵一下子像被施了什么咒语一般停滞在原地。
“觉得很热,但手比冰箱内壁结的白霜还凉。”祁深阁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你骗谁呢?”
许书梵耳朵尖有点发红,很慢地蜷起被祁深阁碰到过的那只手,低着头不吭声了。
回到家,许书梵做的第一件事是尝试和祁深阁商量今天晚上的睡眠地点问题。毕竟虽然他昨天晚上睡眠质量很好,但自己侵占了这套房子里唯一一间卧室的事实,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内疚。
“你去睡卧室吧,我睡客厅就好。”他试着好声好气地给对方一个自以为理由充分的解释:“我总不能一直霸占着你的床。”
祁深阁置若罔闻地脱着他穿了半天仍旧像他本人身材一样挺拔有型的大衣,把只比他矮一截的许书梵当成了空气。
许书梵杵在原地,看着他十分慢条斯理地把羊绒面料上粘着的细雪掸去,又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等到对方做完这一切之后,却似乎仍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他忍不住出言攻击道:
“祁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有一点没礼貌。”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祁深阁竟然很干脆地答道:
“有啊。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工作,一直都有人这么说我。”
许书梵倒也没想到他不要脸得如此坦然,一时间卡壳,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应该拿出什么话来回答他。
“但我从来没在乎过。”祁深阁说,“我认为贸然向别人询问愚蠢的问题比选择不回答更没礼貌。”
许书梵:“?”
他很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被骂了。
不过,虽然很不加掩饰地对他施加了嘲讽,但祁深阁倒是没有就这么丢下人不管。他问:
“你为什么想睡客厅?那个理由对我来说不成立,因为我大可以反驳说,你是客人,出于礼貌把更好的条件让给你是天经地义。”
许书梵用沉默的抗议视线盯着他——你的礼貌还真是薛定谔式的。
“嗯?怎么不说话?”祁深阁欣赏着他怨毒的表情,“劝你还是乖乖……”
“——你觉得我是客人?”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许书梵打断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然后许书梵惊喜地发现祁深阁竟然罕见的露出了那种“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于是他继续乘胜追击道:
“是你邀请我在这里长住,并和你一起经营酒吧的。”他说,“如果我要一直住在这里,那么你要始终拿出待客的礼节来对待我吗?”
祁深阁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的眼睛狭长妩媚,眼尾上扬的弧度狡黠而漂亮。但这也使得他在盯住某个人时,带来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
许书梵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忍不住先开口道:“呃……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祁深阁接过他的话头:“不用了,我已经考虑完了。”
许书梵的眼睛亮了亮,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在告诉你结果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祁深阁微微弯了弯腰,凑得离许书梵近了点。感受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许书梵有点僵硬,恍然间觉得他不怀好意的眼睛像是聊斋故事里吸人精血的狐狸精,披着美丽的皮囊布下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