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宿来了大批的弟子接管了过去。
赵岚苼带着始终沉默不语的沿肆,最后一次站在岁平村的村口,看着穿着干净体面的长明宿弟子忙里忙外。
赵岚苼终于忍不住开口,将在肚子里百转千回了许久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沿肆”哪怕这个名字,都是赵岚苼刚从一声不吭的少年嘴里好不容易撬出来的。
“你想不想跟我去云霞长明宿?”
沉默,还是一声不吭的沉默,不出赵岚苼所料,她叹了口气。
任谁家的孩子经过一遭这般残忍血腥的劫难,大抵都再难走出来了,她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
门派里上上下下都是专行些驱鬼散邪,画符算命的弟子,每日触目所见都是这些活计,岂不是更要把孩子刺激疯了?
还是寻个好人家妥当安置,好好安抚才是正经。
赵岚苼刚要开口说句算了,沿肆却没头没脑地开口问了一句,“你住在那吗?”
赵岚苼愣了一下,虽然不想对着小孩子吹嘘显摆,但还是无奈答道,“当然,我就是长明宿的掌门,我不住那住哪?”
沿肆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并没有因为得知她是掌门而产生什么变化,“嗯。”
“嗯??”赵岚苼弯腰看他。“你是愿意跟我回去吗?回长明宿?”
似乎是被赵岚苼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沿肆别捏地扭开头,“你很厉害,我想学。”
赵岚苼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孩子这是在夸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本以为他逢此变故,大概是此生都不愿再接触些鬼神之说,想不到竟还愿意跟着自己学,心中自是十分高兴欣慰。
自那日回到长明宿后,因为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过,沿肆昏睡不醒,发了许久的烧。
那些日子里赵岚苼推了门派上下大小事宜,衣不解带地照顾沿肆直到他痊愈。
醒来后的沿肆依旧沉默寡言,也没同赵岚苼说些什么特别的。
只是从那以后,向来术法上精益求精,生活上粗枝大叶的掌门大人,日常起居都莫名觉得便利了不少。甚至每日晨起睡前,床边的小桌上都多了一杯热茶。
听说,只是因为,掌门新收的小弟子,往长明宿的掌门寝宫跑的勤了些。
再忆起这些恍如隔日之事,竟已是百余年后。
那个会轻手轻脚避开人眼目,溜进长明宿寝宫的清瘦少年,如今竟成了朝堂上舞权弄术,权倾天下的三朝国师。
赵岚苼从白茫茫的鹿雪岭闭上眼,明明还拥着自己悲痛欲绝的少年,再站在她面前时,就成了冷眼相对的陌生人。
她心里是不想接受的,不愿承认国师就是沿肆,却隐隐地又怕他不是。
人间百年光景,虽不至于沧海桑田,但早已物是人非。纵使再单枪匹马惯了,一人面对也会觉得落寞惶恐。
思至此处,赵岚苼铁了心要一探究竟,人也绕到了净房后面。沿肆向来最是警觉,如今当了国师恐怕疑心更甚。
赵岚苼又撕了一块里衬,和了点泥巴画了张隐身符。
改日必须得想办法买点正经符纸去,一天到晚这么撕早晚要给自己撕个精光。
隐去了身形,赵岚苼这才放心大胆地扒上了净房后窗,小心翼翼地给窗棂纸扣了个洞。
却悲哀地发现,这净房十分宽阔,架了好些用于遮挡的隔扇,还隔着氤氲的水汽,只叫赵岚苼堪堪看了个模糊背影。
这下偷窥是不可能了,除非大摇大摆走进去才能看见他胸前的胎记。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隐身符也用上了,大摇大摆走进去看上一眼。
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16章 胎记
仗着孩童身形轻盈灵活,赵岚苼同只小野猫一样轻手轻脚地闪进了水汽氤氲的净房。
绕过层层叠叠的隔扇,她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沿肆的背影。
那是独属于成熟男人身材的背影,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漂亮的宽肩窄腰。
赵岚苼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先前在金重寺初见沿肆时,只觉得他五官长开了,面容冷峻了些。
现在脱了那身厚重的外袍,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昔日的小徒弟是真的长成一个男人了。
啧啧啧,想不到自己才死了一会,转眼间就看见最小的徒弟长大成人。
虽然时间地点不太对劲吧,但赵岚苼莫名感慨了一把岁月如梭。
然而赵岚苼正准备绕道沿肆面前一探究竟时,沿肆却突然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赵岚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淅淅沥沥的水声溅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过后,赵岚苼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只见空无一人的净房中,除了上下翻腾的水蒸气再无其他。
眼前哪还有沿肆的身影!
赵岚苼暗道一声不好,多半是被发现了,她抬腿就打算溜。
突然,一只带着水汽冰凉的手,不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