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顿时有半数之人附议:“臣也以为不妥!”
宏宇帝环视众辰,颔首道:“朕也觉得,诸位爱卿所言极是。天行有常,祸福无门。一切案件,当以证据说话。但有所为,必有蛛丝马迹。妖鬼虚妄,不能定罪!”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此番话一出,妖鬼之说算是彻底被驳回。
钦天监薛贤一下子伏倒在地上,悲声道:“微臣失言,请陛下治罪!”
宏宇帝睨了他一眼,说道:“钦天监监正薛贤,业务不精,以怪力乱神之说混淆天象晴雨预警,革去钦天监监正之职,就去任个漏刻博士,确保准时、无误吧!”
这是从正五品直接撸到从九品,一撸到底了!
薛贤却疾声叩头谢恩:“谢陛下隆恩!”
而清成子唤了那声师兄,似乎思绪也被唤醒回归到眼前来。他的整个人就如同被拉满的弓,待射的箭,一切彷徨、犹豫、迷茫、苦闷,皆在见到清成子的瞬间消散,他突然之间就光华闪闪,蓄势待发!
清成子的到来,激起了他凶悍的争胜之心!他要用赢得谢湘江,来向清成子证明,当年的自己是对的,他这一生的钻研、坚持,都是对的!他被排斥异己、逐出师门,他这一生的遭遇坎坷颠沛流离,都是师兄清成子的错!他是对的!
于是他看向谢湘江,带着从容笃定的把握和九死犹未悔的果敢,对谢湘江道:“请谢姑娘入驱邪阵,赌约你随便开!”
谢湘江瞬间沉默。
她这一不应答,在外人眼里就是她怕了,怯了,心虚有鬼了。
那一堆荥阳百姓不干了。
“谢香姬,你说你不是妖鬼,那你为何不敢进驱邪阵!”
“你这鬼物,是害怕了吧!”
“她不敢进驱邪阵!就是她害得我们荥阳大旱!”
“青阳子道长,灭了她!”
这句“灭了她”一出,顿时引来数十人同仇敌忾的振臂高呼。
“灭了她!”
“灭了她!”
“灭了她!”
听着身旁几乎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谢湘江静静地看着青阳子,一抹微笑如同鲜花一般,从她唇边轻轻地绽放开,光华流转芳香弥漫到她的眉梢与眼角。
青阳子已是古稀之年,他以他垂暮的苍然,以他看遍世事偏执而冷漠的心,看眼前这个临危不惧、淡淡微笑的姑娘,她实在是葱茏蓊郁的年纪,美玉一般的材质啊!
只是不久之后便魂飞湮灭,可惜了。
谢湘江拍了拍手,人群渐渐安静。只见她昂首扬眉,对青阳子道:“道长说,我入驱邪阵,赌约随我开?”
“不错,随便你开!”
“那若,我让你用你全观上下的性命来和我赌呢?道长敢吗?”
青阳子的手忽然颤抖。
谢湘江道:“我若输了,魂飞湮灭罪有应得。若道长输了,你眼睁睁好端端地看着你全观上下的人,身首分离命归黄泉!而我预先祝你长命百岁、羽化登仙!”
谢湘江这话一出,似乎天地都暗了一忽。明明在气势恢宏的皇宫门前,烈日灼灼之下,众人却突然觉得心冷齿寒。
这般恶毒至极的赌约,在被提出和被允诺的那一瞬间,就注定赌约的双方不死不休了!
青阳子身旁的小道士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恐惧地道:“师祖!师祖您不能啊!我们全观上下七十三口,师祖不能赌啊!”
青阳子却是将眼一闭将心一横,断然应道:“好!”
其实谢湘江也是被架在了火上,层层加码不能退敌,她其实对青阳子的专业素养是服气的!但立场不同,青阳子坚守不退,她就只能生死看淡,服气也得撸起袖子对着干!
于是谢湘江道:“那谁知道你这驱邪阵还有没有其他的猫腻,为了公平起见,另找十个人来,与我一同入阵才可!”
钦天监薛贤谢恩后尚未退去,整个妖鬼之祸的风波刚要平息,却见一位小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大殿。
小侍卫跑得气喘吁吁地跪地禀告道:“陛下!宫门外青阳子道长以全观七十三口与谢香姬赌命,让她入驱邪阵。谢香姬要验证公平,请了外面荥阳请愿的百姓五名,还要向陛下借五名宫女,与她一同入驱邪阵!”
“你说什么?”宏宇帝惊怒而起,狠狠地一拍龙椅的扶手,切齿道:“这简直是胡闹!朕让她宫门外侯旨,谁让她与人家赌命!”
宋熙然在下首也一阵心堵,这天大的事,他都已经让赵武安抚她了,怎么就不能隐忍等一会儿,非要自己做主玩上一票大的!合着他和骆远这大半天的,都白费唇舌了!
一旁的监察御史冯清出列,对宏宇帝行礼道:“陛下,臣身为御史,闻风奏事,降妖除鬼,道士赌命,还有百姓喧哗助阵,这上演到陛下宫门口的热闹,臣想去看一看!”
骆远立马附和道:“臣也想去看看!”
宏宇帝不知是生气好奇,还是八卦心起,他一时也是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