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宗时微微皱眉,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有了些异样的表情,他看了沈俱怀两眼后,便转头望向候在门口的小厮,那小厮似乎察觉,忙抬头看向主子。只见萧宗时微一点头,小厮心领神会,悄悄退了出去。
“可你方才说你与那韩子晟并不熟,何来好友相聚,他又为何要宴请你?”吴载德似乎抓住了这个破绽,乘胜追击道。
“那日并非是他宴请,那日是翰林院编修屈尚贤做东。我与屈尚贤同为一甲三元,又曾为翰林院同僚,私下称为好友,有何不可。”沈俱怀反驳道。
“那为何要与韩子晟一起,焉知不是他为你二人搭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吴载德忿忿说道,嗓门也提高了不少。
“原来吴大人审案全靠臆断,不讲实证,沈某人佩服。”沈俱怀讥讽道。
“吴大人,若是有证据不妨摆出来,一起看看。”萧宗时打断道。
“微臣今日方接手此案,尚未搜寻证据。”吴载德恭敬地对萧宗时说道。
沈俱怀决定惜字如金,看看这吴载德有何本事。
“既然如此,吴大人不妨将韩子晟一起问了吧。”萧宗时看着门口小厮的身影,开口道,“不可厚此薄彼,带人上来。”
韩子晟跟着一名侍卫走了进来,他对着堂上之人一一行礼,又对沈俱怀作揖后,在一旁站定,等着提问。
萧宗毅看到突然出现的韩子晟一愣,又觑了萧宗时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堂下何人?”
“回禀大人,草民韩子晟。”
“你可认识他?”吴载德指着沈俱怀问道。
“自然认得,当朝驸马。”
“那你可在武举前见过此人?”
韩子晟一听提问便了然,方才带路之人一问三不知,现下总算知道了,原来是眼红自己拔了头筹,搞这等污蔑之事。
“确实见过!”
“为何见面,所谓何事?”吴载德问道。
“是屈尚贤邀我赴宴,好友相聚。”韩子晟不敢多说,这个场合多说一个字对沈俱怀都不是好事,轻重缓急,他尚且分得清。
“那武举结束后,你为何答谢?”吴载德的嗓门提高了几分。
“草民那日结束后,在武举场与人打了一架,乱了器械,向员外郎致歉,后来便一同闲聊到城内才分道扬镳。”韩子晟说得诚恳,不似有假。
“可如今有人揭发你二人串通,他利用职权故意给你武举第一的名次,你私下给予他好处!”吴载德沉着嗓子,使劲憋出一股威严来。
“大人当真说笑了,草民家徒四壁,一介布衣,能许一国驸马什么好处,得了武举第一,尚未得一官半职,又有何可串通的,这种于我有百利无害,于驸马有百害无一利的买卖,三岁小儿也不会做吧。”韩子晟憨憨地笑着,说道,“吴大人,你既然说有人揭发,那不妨让那人上台来对峙一二。”
问到这里,吴载德算是明白了,皇帝根本就是用这道圣旨来欲盖弥彰,好让自己有一个能在夜里单独审问驸马的机会,将那口谕问个清楚,这武举一事不过是给外人听的。
可是皇上千算万算没想到,这驸马跟两位皇子情谊深厚。
眼下他该如何收场?怎么把两位皇子支开?
吴载德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揭发之人,本官自会审问,既然你二人对此事没有其他辩白,一会儿签了供词再走。此案本官查明后,会再审问两位,而后禀明皇上,届时还需两位配合。”
“多谢大人!”韩子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沈俱怀弯腰作揖,并未出声,她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那头吴载德已经一脸赔笑地想要将两位皇子送走了。
大皇子笑着说:“吴大人快点让状师拟好够供词吧!”
两位皇子走到堂下,韩子晟磕磕绊绊地请安,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是他接触过最大的官了!虽然这个场合不大好,可也是两位皇子,说不定其中就有下一位九五至尊。
萧宗毅忙笑道:“你便是东京城武举拔得头筹的韩子晟?”
“正是!”
“不错不错,少年英雄,必能为大梁效力。”萧宗毅拍了拍韩子晟的肩膀。
萧宗时眼里闪过探究,只维持着面上的笑,对沈俱怀说:“皇妹必定在家中等着急了,孤方才过来的路上还碰到她的丫鬟来寻孤,你回去好好宽慰她。”
“皇兄叮嘱的是,我会的。”
两人签好供词后,几人正打算离去。
“等等!”吴载德实在等不住了,再不开口就找不到机会了。这一出大戏下来,自己成了违抗圣旨的人,岂不是可笑?
“驸马爷留步!”
一行人回头看着吴载德。
沈俱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有别的!
“陛下口谕,着微臣问你几个问题,还请驸马爷答完再回。”吴载德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