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年的目光则一直追了过去,直到裴玄忌的背影消失在宫门,那两扇沉重的朱门也再度闭合,马蹄声渐渐远去。
他还依然驻足原地。
“我说过,你再碰我,我就同你一起死!”
深夜,欢和殿。
君主的低吼声同一道凄厉的哀鸣声交织在一处,宛若恶鬼泣诉,幽而不绝。
“四年了!江寒祁,四年了,你还没有发够疯吗?”
“你上我的时候,无非就是在想云识景,可是云识景已经死了!他死了!”
“你究竟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没错,我不愿意了,江寒祁,自你给我下蛊之后,我对你失去挚爱的那一点点愧疚就已经彻底没有了,是,你大可以绑住我,锁住我,但是,江寒祁,没有我,你以为这个皇帝你还能当得安生吗?你今日锁我在殿,明日楚横就会带人反了,后日钟后就会想法设法废了你,哈哈…”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云知年脸上。
单薄的身体犹若化片的碎雪,摇摇落地。
云知年的舌尖舔着齿间的腥血。
这疼痛,刚好将他从蛊虫带来的银欲中完全清醒过来,他怒视向江寒祁,冰寒的眸里再不复往日恭顺。
纵被拳打脚踢得满身是伤,但看到江寒祁狂怒的模样,他还是勾起嘴角,漫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为什么会这样?”
江寒祁额角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暴起,他发了狂一样,揪住云知年的衣襟,狠狠掼到姚越跟前,“你不是说,只要情蛊种下后,他就会离不开朕吗?三个月了,过去三个月了!他还是不让碰,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说啊,否则朕立刻砍了你的脑袋!”
姚越施针医治头疾的方法甚是奏效,江寒祁如今越发依赖于他,时时带他在身边,说起话来也不并避讳。
“陛…陛下!下官早就提醒过,蛊血融合一事实是有风险,要看造化的,若造化不好,效果相反都有可能,下官也劝过陛下要三思而后行,可是陛下你…你执意如此…如今,如今之计…”
“陛下应继续好好对待云公公,莫再强迫,后续,后续是要看蛊血融合情况再行房-事的。”
“若强行口口,恐会经脉逆流,害死云公公的。”
第38章
“姚太医, 方才谢谢你。”
夜色如水,深春天里,已约摸开始有些许的暖燥之意, 但云知年却依旧清冽如霜,宛若九天仙子。
即使这位仙子鬓发散乱, 衣襟亦被扯破了, 眼尾还因着羞怒泛起一层浅淡的薄红。
但这并不会折损仙子的美貌, 反看得让人心中更是刺挠得紧。
姚越暗自发痴,直至听到云知年的道谢,才回神道, “没,没什么, 我知云公公不想同陛下欢-好,所以是故意那般说的, 不过能拖多久, 我也不知道了…若陛下强行要…”
“他不会。”
云知年眼眸轻垂, 语调凌然。
姚越一惊, 讪讪收回想要摸过去的手。
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借着行医的名头,偷摸着辱弄云知年了,虽他已经取得皇帝信任,在太医署中的地位亦水涨船高,就连那院使大人如今都得托着他捧着他, 但毕竟再怎么说,也都只是个医官,并无实权,无论是眼前这位刚被擢升为御前司礼掌印的云知年, 还是远在阳义心悬后宫的那位小煞星,他姚越都不敢得罪。
且云知年既然如此笃定江寒祁不会碰他,必也因为有其实力,听说,那禁军统领楚横就唯云知年马首是瞻,不止如此,六部朝臣之中,攀附云知年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除争相相对的帝党后党之外,云党俨然已快要成为大晋朝堂之上的第三股势力。
可这是为什么?
明明从前的云知年,逆来顺受,只甘愿隐在帘后,乖巧安静地去做帝王的犬狗,可现在却锋芒毕露,当仁不让地顶着那权奸妖宦的名头,大行其道。
不知是不是姚越的错觉,这种变化,就发生在裴玄忌离宫之后。
云知年所住之地依旧是和欢斋。
只不过擢升为掌印后,此处偏斋亦被重新修整完缮过一遍,陈设布置也与其地位相当,殿房内规规矩矩地候着一干宫娥太监,只待软轿停下后,便齐齐上前伺候着。
昔日破败落锁的院门早被赤朱色浇漆大门取代,上悬两盏精致的铜镂宫灯,在如墨长夜中照射出璀璨流光。
云知年便迎光踏入。
姚越还未走,他下意识跟着云知年一道往院门去,却被几个小太监拦住去路,“时辰不早了,云掌印还要歇息,姚太医,您请回。”
姚越驻着脚步,忽喊停了云知年道,“公公,你此前问我,可否治好陛下的头疾,我这些时日翻阅大量医书古籍,也试了很多方子,但陛下的头疾因是心病所致邪伤之气入脑,无法根治,我替他施针也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但施针太多用处也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