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的多卡斯对着多洛霍夫击去石化咒、他应声而倒消失在可视范围,多卡斯垂下拿魔杖的手也抵达门钥匙的边上,回到人形的克莱尔刚要伸手,在她们的背后、原来是诈降的多洛霍夫发射阿瓦达索命,千钧一发之际瓦伦娜拉着克莱尔趴下、而多卡斯匆忙侧身举起魔杖,她勉强地躲过偷袭,多洛霍夫的第三个索命咒打到了她们身旁的草丛、堪堪掠过耳朵的距离,这一瞬息突然炸起撕开夜幕的巨响、只听“嘭——”地一声,弹壳掉落在林地,子弹穿过了多洛霍夫的额头,他扭曲的长脸混合着惊惧与痛苦,鲜红的血液连同脑浆从他的后脑破裂,在他倒下后溅了一大片,落叶被渲染为红与黑的绚烂色调,她们震撼地瞠目结舌看向不远处从隐形衣里现身的瑞斯——她瞪大着眼一眨不眨,恐惧得双手不断发抖,枪械的后坐力把她两只手的手心和虎口位置摩擦出红肿带血的伤痕,率先作出反应的瓦伦娜蹲下身抬手给僵硬的她擦走脸上汗珠,她们仓促地通过门钥匙离开。
“……正如前阵子我鼓起勇气向你们承认我正是《言论》的作者其一,今晚我要向你们坦白,这些天你们听到的留言是真实的,不错,《言论》的创始人、我的合作伙伴,是魔法部巴诺德部长的秘书埃尔弗里德·韦勒克小姐;不错,有叛徒出卖了我们,她被食死徒抓获,倍受折磨,命悬一线……” 站在霍格莫德村的“fil tent”的讲台,艾莉西亚面对至少百人的观众席,压抑着紧张不安的心情发表脱稿演说,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因这一消息倒吸一口凉气,艾莉西亚背在身后的一手焦虑地紧握成拳、用力得骨节发白,努力地装作从容,“可是,难道我要以惶恐地东躲西藏为姿态应对神秘人分裂我们阵营的图谋,我是说,伏地魔——” 说到这儿艾莉西亚的声线颤抖了一下,但她撑住了,“令我们产生恐惧的来源、令我们视伏地魔为畏惧的符号的原因,只是未知,只是我们不了解他异化前的面目,他的过往……朋友们,还记得我们第七则期刊的开头引用了皮埃尔·马舍雷2的只言片语,重要的不是我们写了什么、而是我们没法落笔写下的东西,请记住那些不曾被察觉的、受尽规训的意识形态,就是它们编织我们的困境,记下来请给予我珍贵的十五分钟,向你们讲述这一个人的故事、形成所谓闻风丧胆的象征以前,他的历程。为证实可信度,我以自我人格作担保,所有信息的源头,单纯地来自一名见证者的遗作……”
嗡嗡作响的窃窃私语渐渐在她的娓娓道来中平息,最终总结陈词之时,她引用了柏拉图在《理想国》所言:“……‘相信灵魂是不朽的,能承受任何极端的善与恶。无论是寓居在此世的今生,还是死后,在像竞赛胜利者领取奖品那样领取报酬时,都要坚持走上升之路,去追求正义与智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我们自己和诸神的喜爱,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即使是奔赴我说的千年之旅,我们都会万事如意’……”
民众已经全部站起身来,掌声雷鸣。
与此同时,多卡斯一行人返回安全的家中,瓦伦娜找了位可信的圣芒戈治疗师为埃尔弗里德疗伤,应激的瑞斯冲进洗手间大吐特吐,尽管是危急时刻的逼不得已、杀人始终是冲破界限的行为——实际上,瑞斯根本没想到自己能够瞄准打中谁,早年的确见识过各种形式的暴力,不代表存在充足的心理准备跨越这条底线,那一刻的燃眉之急致使她来不及多想,保护机制令她条件反射似地扣动扳机,不知该说幸运亦或不幸,这胡来的一枪就这么巧合地打死了一个巫师,不是随随便便的打伤,竟是直接正中脑门的毙命,那一刹那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又热又冷、刺得头皮发麻,视野里似乎每个人都消失不见、只有那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以及那些并非纯粹液体的血浆……她趴在冲水马桶边吐了好久,像是要把自己那装着可怕记忆的脑髓也吐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