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举动,见过礼后便静静立在一旁。
在这种场合引见女人,总会有人淫者见淫,但哪怕最庸俗鄙陋之辈见她,也不会生出半分亵渎之感。宛如一枝冷竹斜生,无色无味,不可攀折,折也无用。她并非不美,她的美不带色相。
吴月曙道:“这是我嫡亲的妹子,小字阿薰,尚未许人。郎君曾经致书问候,当时舍妹年纪尚小,不能言定。如今她也及笄成人,郎君若是不弃,在下愿与郎君约为秦晋,小妹也定当尽心侍奉。”
秦灼指间酒杯旋了个个,反问道:“娘子愿意?”
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吴氏兄妹已无高堂在上,长兄如父,由吴月曙议定,按礼没有吴薰置喙的份。吴薰也未料他竟问及自己,再屈膝一福,低声道:“甘郎既是潮州上下的恩人,便是妾的恩人。妾若能侍奉左右、报效万一,自然欢喜万分。”
秦灼闻言便笑:“若真要结姻,我与娘子是做夫妻,不是做上下级。姻缘要的是情意,也不是报恩。”
吴月曙听出些言外之意,问:“郎君这是不愿?”
秦灼正色道:“不瞒使君讲,我已置妻房。”
他这一语出,别说吴月曙,连陈子元二人都立时一愣。
他推说别的也就罢了,如今去哪里给他找个现成的老婆来?为了避亲而成亲,天底下也没有这个理。
陈子元苦思冥想之际,已听吴月曙歉然道:“是我冒犯。怎么不见夫人一同前往?”
秦灼微微一怔,说:“我如今新鳏不久。内子与我情深意切,他如今骨肉未寒,我不能如此辜负。”
陈子元瞧他说得情真意切,心中暗暗叹服。
殿下他祸祸起自己来是真下得去口,这大好年华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就把自己整成鳏夫了。这要是宣扬出去,哪家娘子愿意嫁他?
他只管为他殿下的终身心中愁苦,吴月曙也有些过意不去,再起身持酒道:“郎君如此重情重义,实在叫人感佩。徒惹郎君伤怀,我自罚一杯。”
吴薰神色微变,似乎要劝阻,但瞧着秦灼众人在座,到底没有说话。
秦灼看在眼里,却仍旁观吴月曙吃完那一盏。空樽摇摇晃晃地放在桌上,秦灼眼睛看着这位当哥哥的,那含笑的话却是对吴薰讲:“娘子先行休息吧,尊兄与我有话要说。”
吴薰看着吴月曙涨红的脸,犹豫片刻,到底提步走了。
室中陡然安静下来。
吴月曙酒吃得又急又快,脸色已不太好,秦灼静静等候,瞧他舒缓过来,方落箸开口:“鉴明不是外人,陈郎也是我的心腹,如此一室之内,只要使君守口如瓶,任何言论都不会传到第五个人的耳朵里。使君有话,但请直言。”
吴月曙喘息带着酒气,说话倒还清醒,“甘郎快人快语,我也不多饶舌了。在下的确有一事不明。”
秦灼道:“使君请讲。”
吴月曙双眼尚未混沌,直直看向秦灼,沉声说:“大梁共计三百余州,受灾之地更是有五十余处,郎君为什么选择潮州?”
秦灼轻轻巧巧笑一声:“瞧使君这话说的,潮州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上有使君贤德,下有百姓和乐。我有旧疾在身,而潮州水土养人,如此宝地,我为什么不选潮州?”
吴月曙刚要开口,陈子元突然打断,似笑非笑道:“我等远道而来,使君第一面便如此盘问,不是待客之道吧。”
吴月曙道:“陈郎恕罪,事涉潮州安危,在下不得不问。”
“也成。”陈子元捉起他的酒杯斟满,“问一回,使君便喝一盅。不拿点诚意,我家郎君也不好托底。”
吴月曙立起来,双手接过酒杯,沉默片刻,猛地仰头灌了。
秦灼淡淡瞧着他,视线一暗,默然不语。
吴月曙剧烈呛咳两声,把掩唇的袖子拿下来,一手撑案,硬声问道:“敢问郎君,此番驾临潮州,是否另有他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