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长得好,脾气却一般,反而叫孩子们更听话信服。
平素热热闹闹的,一有事也能板脸,小孩子对他又怕又爱,长久不见还要问沈荔,说小凤凰哪里去了?
薛依依则和沈荔坐在石桌边,芳姨送来备好的点心和茶。
桌边搭了个小火炉,一边温着茶,一边让后院里不至于太冷。
点心是宁宁忙里偷闲烤的迷你泡芙,不过拇指大。
沈荔实在太忙,倒是宁宁有些时间,让那几个烤炉不至于白白浪费。
“这是什么?”薛依依捏起一块,“倒是很小,像以前在江南吃过的栗子酥。”
有的栗子酥做成板栗形状,大小的确和宁宁的泡芙差不多。
沈荔诧异:“薛姑娘去过江南?”
薛依依点头:“我在北边草原上出生,那时爹爹在烟州做官。后来我和娘亲随着爹爹四下走动,他在哪里做官,我们就跟到哪里”
她的声音细细,随着火光娓娓道来,几人一时都听住了。
仿佛也跟着小小的薛依依一道,从草原之北,到鱼米江南、苦寒的大漠、富庶的西南盆地。
她的脚步随着父亲薛旸一起,走在每一片景色各异的土地上。
“不过十三岁后,我就一直呆在京城了。”
薛依依说到这儿,头微微垂下。
楼满凤不解:“为什么不继续跟着薛伯伯”
话没问完,被沈荔瞥了一眼,立刻乖乖住嘴。
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别再继续说话最好。
薛珞目有不忍。
他同样不舍让妹妹和娘亲留在京城,长久见不到面。
但妹妹要选婿嫁人,京城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薛依依端起面前的茶盏,热茶入喉,这才定了定神:“沈掌柜有所不知,我与公主殿下有些交情”
“过些日子,公主就要及笄,宫中将大办宴席。”
指尖掐进掌心,薛依依继续道:“前些日子,公主便和我提起过,想在宫外办一场及笄宴。”
薛珞忙打断她:“好了依依,说到这里就够了”
能把这个消息透出来,已经是泄密了。
毕竟她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说给别人听,又是另一回事。
况且沈记是酒楼、是商家,是能在这次消息泄密中获利的。
一个本分的官家小姐、因为品格端正,得到皇后青眼的公主玩伴,似乎并不该插嘴这件事。
至少,不该从她这儿把消息透给沈记的掌柜才对。
薛依依不是不知道,但、但心里却总是有一股冲动,像是要喷薄出来。
她想做点什么,做点旁人总不让她做的事,做点那些规矩并不允许她做的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找回那个能在草原奔马、在海边放声大笑的自己。
而且这是沈掌柜
既然是这位年纪轻轻,就以女子之身支起偌大一家酒楼的沈掌柜,那么薛依依想,只要能帮到她一点,也不算辜负吧?
于是定了定神,不顾兄长的阻拦,咬牙道:“其他几个被考察的”
沈荔摇摇头,捻起一块泡芙,塞进小姑娘嘴里。
薛依依下意识一咬,里面微甜冰凉的奶油一下爆开。
奶油在嘴里化开的一瞬间,凉意乍然消失,只剩下绵绸轻飘的甜味和奶香。
把她还没说完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好了,多的话不用说了。”沈荔看她喜欢,嘱咐芳姨多装些泡芙给薛依依,“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是出于好意,我知道。”
她看着薛依依的眼睛:“我知道,所以不用再说了。”
她比薛依依高了两个头还要多,这时俯下身去看她,眉眼含笑,神情却十分平静。
薛依依一愣,胸中才烧起来的火,霎时间被浇灭了一般。
“沈掌柜”
沈荔点了点她的额头,神情中带出一丝无奈:“我怎么会需要你牺牲自己来帮我呢?薛姑娘若是真想帮我,不如多来照顾沈记的生意,反而更好。”
薛依依听出她对自己的回护,还没反应过来,鼻头已经不自觉一酸:“嗯,好,我知道了。”
眼看着还是没成年的小姑娘,却不得不早早成熟。
虽说心思灵透是好事,但亲眼见了,却难免觉得太过残忍
薛依依红着鼻子不说话,薛珞在一旁低声安慰她。
几人又坐了片刻,一人提了一包点心出门,上了马车。
芳姨跟沈荔一起送走客人们,言语间有些迟疑:“能承办公主的及笄宴,当然是好事。但若要为此跟其他酒楼尽数对上”
之前给她们下绊子、不许沈记买下其他店铺扩张的人还不清楚,沈记要是再出风头
沈荔一笑,这已经不是她们要不要出风头的问题了。
她正要解释一二,后面沈宅的门忽然打开。
沈穹一路小跑,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