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已久的宫苑,日日清扫的地面也免不了泥泞,谢兰仪带着刘英媚,深一脚浅一脚地被推搡着来到玉烛殿外。四处气氛极其肃杀,东宫的武士和皇帝的禁卫,脸色都异常难看,但是拿着武器,各各都不说话。而殿外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被那不会凝结的江南湿雪打过,淡淡地漫散开来,在磨平的青石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浅红色圆晕。
渐渐齐聚来的后宫嫔妃们,压抑着的嘤嘤哭声汇成一片,夹杂着惊疑的交头接耳:“陛下真的被弑了?”“陛下真的殁了?”……
刘劭身着朝服,正皱着眉头看下裳摆处很小的一团血渍,看得两嘴角下撇,好像嫌弃血迹的腌臜。俄而,他见刘濬匆匆赶来,目光便从襟摆转向弟弟,似笑不笑地对他招招手道:“虎头,徐湛之把父皇杀了,我的人便入宫相救,把徐湛之、江湛这几个佞臣给杀了。”他谎言说得连掩饰都懒得,笑意和猜疑蔓延在嘴角,见刘濬竟然比他还要狂妄,竟然勾唇笑了笑,说:“那么,太子为国家大计,应当迅速继位才是——天下岂可一日无主?!”
刘劭懒洋洋地点点头“嗯”了一声,突然乜着刘濬又说:“还有件事忘了说呢!潘淑妃是徐湛之的合谋者,我叫人到显阳殿把她也杀了。而且,剖了她的心看看是正是邪。你猜怎么的?”
刘濬笑道:“邪佞之人,心必然是邪的!”
“虎头,”刘劭似有深意一般,斜着眼睛看弟弟,“你不难过?”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刘濬的高兴似乎不是伪装出来的,嘴都咧开了,小声嘀咕着,“她还以为她是我亲娘,还以为我感念她呢!”
“嗯,既然我们兄弟同心同德。”刘劭深为满意,道,“那就拿那贱女人的心肝,在显阳殿祭我的先母元皇后吧!”他目光又扫视着殿外一片人,见刘义隆的嫔妃们无不是心胆俱裂的模样,心里尤为熨帖,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问:“这些怎么办?要不一概从父皇于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