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女生们对子书修的痴迷逐渐变质了。
楼吟笔尖顿在习题册上,眼角的余光又瞥见窗外那几个女生。
“……手指肯定要最先藏起来,不容易坏,还能天天戴在身上。”
“头发也行啊,剪一绺封进玻璃瓶,摆在课桌里多好。”
“你们俗不俗?要我说,眼睛才是最好的,他看人的时候,那点光……”
楼吟听得后背发毛。
这已经是第三周了,自从子书修转来这所学校,周围的女生就像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起初只是偷偷递情书,后来变成课间围在他座位旁不肯走,直到上周,林薇薇和许琪在食堂打架,原因是林薇薇说“子书修今天看我的时间比看你久了两秒”。
而现在,她们开始商量怎么“拆”了他。
“喂。”楼吟用胳膊肘撞了撞子书修的胳膊。
他转笔的动作没停,只是偏过头,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意。
“你没听见外面?”楼吟压低声音。
子书修“嗯”了一声,笔终于停了,他指尖搭在太阳穴上,姿态放松得像只晒够了太阳的猫。
“听见了,她们在说周末去买什么样的盒子。”
“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楼吟简直想把习题册拍在他脸上。
子书修眨了眨眼,睫毛像蝶翅扇了扇:“反应?什么反应?”
“她们想分尸你啊!”楼吟几乎要咬碎后槽牙,“林薇薇和许琪刚才说要……”
“哦。”子书修应了一声,像是听到“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淡,他忽然笑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情,又带着点勾人的意味,“她们好像很喜欢我。”
“这不是喜欢!”楼吟压低声音,“是病态!是想把你切成一块一块的!”
她话刚说完,后排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两个女生正为了谁能“先保管子书修用过的草稿纸”吵了起来,其中一个猛地推了另一个,那人撞在桌角上,疼得眼圈发红,却死死盯着子书修的方向,含着泪说:“我只要一小片,真的只要一小片……”
楼吟突然想起张岚,也是这样,变得越来越病态。
“她们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引导的?”楼吟盯着子书修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清澈的光里找出一点恶意。
子书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是啊。”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承认“今天吃了米饭”。
楼吟倒吸一口凉气:“你很想被分尸吗?”
“没有啊。”他无辜地摊开手,掌心白净,指尖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就是这双手,昨天帮前排女生捡笔时,让对方当场尖叫着说“愿意把这只手供奉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无所谓啊。”子书修转了转手腕,校服袖口滑下来,露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她们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楼吟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
“你知不知道张岚被你害得……”
“蟑螂?”子书修突然歪过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谁啊?怎么叫这个名字?”
楼吟愣住了。
台灯的光刚好照在他脸上,他的表情是纯粹的茫然,不像装的。
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猛地想起自己之前记在笔记本上的话——那些被“处理”掉的分身,从来不会记得死前的事。
原来张岚杀死的那个“子书修”,早就成了他不记得的过去。
楼吟默默翻开笔记本,在“分身无记忆”那条后面画了个加重的波浪线。